那年夏天高考过后,我的天空是一片灰暗的。
成绩一直稳居学校前十位的我,居然榜上无名。整个家庭,一下子陷入了沉寂。没有人大声说话,生怕一不小心就刺激了我。调皮的小妹,也变得懂事起来。外面的阳光很耀眼,我感觉到一股热辣辣的痛,直透心底。
原来一直夸奖我的邻居,见到我就和别人指指点点,小声说着话,不知是惋惜,还是怜悯,我总觉得如芒在背。我害怕走出去,连呼吸也是疼痛的。
我把自己关进屋里,默默地舔着伤口。世态的炎凉,落榜后我深刻领教。幸灾乐祸,讽刺挖苦,这些我可以不理会。然而一想起高中三年披荆斩棘、默默奋斗的日子,想起慈父般关怀我的老师,想起含辛茹苦的父母,我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来了。
和很多同学一样,我憧憬着高考,憧憬着升上理想的大学、找到一份好工作。我设计过各种美好的人生,唯独没有想像过失败的情景。面对着残酷的现实,我感到压抑紧紧地包围着我,悲伤不停地吞噬着心。
一连数天,我生活在失败的阴影里。父亲开始时不言不语,我隔着门也能闻到他不断地抽着闷烟。偶尔传来父亲的咳嗽声,冲动之下我就想推开门,抱着他痛哭一场。然而,我放不下自尊。
“走出去吧,别让家人担忧了,你始终都要面对现实。”我心底有个声音在鼓动着。彷徨了一个星期后,我决定去外边看看风景,给心灵寻找一个安慰的出口。
我沿着河边,辗转来到河湾的小竹林里,一
http://www.31mylove.com/呆就是半天。往日“哗啦啦”的流水,已悄然遁影。波澜不惊的河面,静水流深。“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”,想起孔子这句话,我又忍不住悲叹起三年虚度的时光,心底有一种开解不了的伤感。
我拖着沉重的脚步,沿着暮气沉沉的夕阳,返回家中。父亲没有说什么,示意母亲和小妹上菜吃饭。席间,我看见他几次停筷,欲言又止。
第二天我仍然呆在河边。河面有一位渔人在打渔,几只鱼鹰不停地钻进水里。捕到鱼的鱼鹰,立刻得到了渔人的奖赏;不能捕到鱼的鱼鹰,渔人用竹杠撵着,吆喝着,驱赶着再度下水。我一时看呆了,忘记了失败和痛苦。
不知过了多少时间,我站起来想转身归去时,一
http://www.31myhome.com/下子愣住了。只见竹林的周围,分别坐着父亲和母亲,他们就一直坐在那里,默默的陪着,不敢惊动我,他们的脸上分明挂着担忧和害怕。
我怎么从来没在意过自己的伤心会传染给家人呢?我一直在宣泄着自己的痛苦,却对至亲的人的关怀熟视无睹!“爸,我没事。”我噙着眼泪,迎着父亲走过去。
“没事就好。”父亲指着鱼鹰对我说,“你看,挫折就像捕不到鱼的那只鱼鹰,大不了重新下水再来过。”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,“爸,您放心,我会跨过这一关的。”我一遍又一遍地注视着河面,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。就在我抬头一刹那,不经意间看到的竟是父亲和母亲,悄悄地擦去了眼角的泪花。
第二年我通过补习考上大学后,小妹告诉我,那天打渔的渔人是父亲花钱雇来的,怕我出意外,代价是出一天工钱和买下所捉的鱼。怪不得那天晚上我喝上了新鲜的鱼汤。而我,直到现在也没有告诉父亲,我在学校一直是游泳健将。
一直以为,父亲和母亲是木讷的农民,不懂得表达。不曾想,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刻,却让我瞥见了他们心灵深处那些最柔软的情感。
【注】本文中的”我“非我,是我的一位好朋友。我是根据朋友的故事,采用第一人称写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