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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,北京。早晚已能感受凉风的清爽。白天,依然残存着酷夏的炙热,像战末即将退回的敌国军队,霸道、嚣张。
我来了。八月,北京。带着我曾经最美好的记忆和梦想。
只是,这一次,或许带着比过去更深情的爱和无奈。
那天去苇沟拍照,车上三斤问我年龄,我自嘲的说我已是人老珠黄的老女人。其实,这真的是很尴尬、很青黄不接的一个年纪。貌似已经褪去二十几岁时的懵懂、躁动,可又没有四十几岁的淡定、从容。生活好像才刚刚开始,时光却一下子把我们带到年龄的闸口。上下不定,左右摇摆。
很多闺蜜结婚生子操持家务,生活有条不紊地铺陈。我一直在漂,在做一个边缘人。也会有人客气的说羡慕,其实我很尴尬。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?又到底想要什么?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活生吞活剥自己的身体发肤和思绪灵魂。无力抵抗。
其实,很多时候,我也可以明晰自己究竟爱着什么?也很想去还原二十几岁的执着,去追寻那些明晰的路子。
所以我纠结了很久,还是放下,然后,北上。我不是北漂,却有北漂特有的执着和梦想。
为此我曾经很骄傲。
就像我曾经斗胆买了一双十二公分的高跟鞋,我感动于它在我脚上的漂亮动人,即便穿久了,脚上会被磨很多水泡。
于我而言,我爱上的事情,或许只是一种本能。一种追寻的本能。无论你因为怯懦如何荒芜它忽视它,它依然对你不离不弃。在你转身的地方,默然、相爱、寂静、欢喜。
这是一块净土,没有繁复冗杂。只有自信、快乐,还有,我的裸露的灵魂。
我是真的真的,很爱。
所以,我来了。午夜,常常一个人背着行李找地方借宿,疲惫,却有种心甘的欢然。
那是一种呼啸而过的酣畅,就像一场盛大的私奔,却任凭我一人信马由缰。
我珍视,这样的宁静。内心的满足。
我以为,这是一双合脚的高跟鞋。给我的不仅是优雅与自信,还有舒适安然。
然后,我穿着它,上路了。自以为走的风风火火,荡气回肠。其实回头看看,只是自以为然的惬意悠然。低头,看到自己的脚上赫然几个水泡,龇牙咧嘴嘲笑着你的自以为是。
于是,那些水泡越发疼痛起来。
有时候,浑噩不觉的懵懂或许要胜过遍体鳞伤的清醒。虽然终究殊途同归,但后者的冷眼旁观却坍塌了一幢假象中的幸福蜃楼。
因为爱,又因为清醒,所以加倍煎熬。
我拼命不去想那些嚣张的水泡。很多时候不是自己看不清,而是不想让自己看清。
可是,忽然那么一天,猝不及防,有人说,咦,你都磨出水泡了?然后,瞬间,心中某种坚持的意念,支离破碎。
或许,我应该听话,我该现实,我该回来。换双鞋子,跟不用太高,甚至平底,更或就是一双居家的拖鞋,可以不修边幅。起码安然,舒适。
幸福,究竟要多高的鞋跟才能优雅舒适的承载?
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那一刻,我累了,我走不动了,我不想走了……
我知道,我会后悔,会遗憾,会痛。因为此刻,我竟不觉泪流满面。可是,我需要清醒了,一个即将奔三的人,是该清醒的时候了。
也许,很多年以后,离开那座城池之后,也会发现,记忆竟也会如此微不足道。
哪个街角,哪条马路,哪家餐厅,哪间咖啡店,哪些梦想,竟早已被生活,以及在生活之中流逝的时光,过滤的干干净净不留遐想。
到底,此去经年。
多高的鞋跟都经不起漫漫长路的拷问。
我们败在自己给自己寻觅的优雅美好中。
只是,此刻,在京都蝉鸣不息的夜晚,在我泪流不止的此刻,我竟是如此不舍,不舍。
没有多少时日可以纠结。在这里,有梦一场,或不遗憾。于是决定,用一生的爱去丰盛这段时日,然后放手,不再回头。
或许荒诞,请允许我最后一次固执顽劣。
只因,此情不再可待。
且允许我用一刻的沉迷,哪怕换取一生的阵痛。
虽然得不偿失,却也无怨无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