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只能给你为数不多的几个十年,而那往后的十年,我只能看着你的背影越来越远,我不能叫住你,我也只能祝福着你走向下个十年。
十年之前,我十一岁什么都不懂,十年之后,我二十一岁,似乎懂了些什么。
我懂了世界的险恶,也懂了金钱的铜臭,梦想的重量。我对这个世界的探知越来越深,我可以懂得世界的一切黑暗。我唯一不愿意懂得,就是我会渐渐离开你们。
十年之前,我们的家还在青海的时候,那年冬天特别冷,住的平房前面都结了冰。你骑着自行车带我去姨妈家,我穿得很厚像是个棉球,在途经下坡的时候,车子在冰面上打滑,我们一起跌倒,你一瘸一拐的朝我走来,我看见你眼中满是焦急。
那时,我不懂,我的生命在你心里比你自己还重要。
十年之前,你们常喜欢吵架,摔东西,收拾行李离家出走,或者打得天昏地暗。我只能哭,后来姨妈说,以后你们要是在吵架,就可以去找她。那天,我半夜被你们歇斯底里的骂声吵醒,我穿着淡薄的秋衣跑了几千米,到姨妈家的时候,已经喘得不行。我真怕你们会离婚,会不要我。
那时,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。
十年之前,我身体不好,一到冬天就发烧感冒。有时,我并不是真的病了,只是不愿意上学,所以我撒谎说身体不舒服。你们担心地送我去看医生,开回来一堆的维生素药。后来,你们也猜测我在装病,可依旧帮我给老师请假,让我在家休息。
那时,我不知,我的一点一滴都牵挂着你们的心。
十年之前,有小女生给我写情书,我塞在口袋里。你在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,在饭桌上你不好意思直接问我,你费劲心思旁敲侧引,要告诉我早恋的危害。说实话,我那时真的什么都不懂,还让你那么担心。我回答你,不会有那事情的。我顺便只是问了一句,你看我的信了。你竟然像是朋友一样,给我道歉。那以后,我的东西你们只是放好,再也没有看过。
那时,我不知道,你们细心保护着我的一点小隐私。
十年之后,我第一次离开家,你们送我的时候一直在笑,像是要冲淡离别的伤感。在办好入学手续好,我转身赶快躲进宿舍。我看不见,你们到底是不是哭了。回家之后才知道,你在回去的途中哭了一天。你不断地说,儿子不会洗衣服怎么办,儿子被人欺负怎么办,儿子病了怎么办?
那时,我已经学会了你们教给我的一切,只是你们还不放心。
十年之后,我在学生会受阻,处处不顺,我打电话回去。你说着家常,我抑制不住诉苦起来,你默默地听。我说,我难受。你说,回家吧。
那时,我知道,这往后的事情只能靠自己了,只是你们还不放心。
十年之后,你喜欢说你年轻的事情,非要用你给我比较。你无数次打击我的自负,却在同事面前夸耀我。我从来不知道,往日严厉的你也会因为我骄傲。
那时,我知道,岁月让我来继续你的梦想。
十年之后,我一次次的开始计算回家的日程,我要多呆几天。我开始跟你们抢着洗碗,拖地,修管线,一切我能做的事情。我只是希望,我们在一起的时候,我不在是那个只会问你们要东西的小毛头。
十年之后,你常开玩笑说,你将来肯定有了媳妇忘了我。
十年之后,你喜欢听我讲故事,你希望能多了解我一些。
十年之后,你像个小孩,常偷偷摸摸地塞给我你发奖金的钱。
十年之后,你喜欢带我去买菜,让我帮你提篮子,你喜欢问我,你喜不喜欢吃这个,那个。
十年之后,不仅我懂了,你们也懂了,在一起是多么不容易又是多么幸福。
我是那么的爱你们,比十年的十年还要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