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故乡是洞庭湖畔的一个山村。这里山峦起伏,翠竹苍松,梯田稻绿,山塘鱼肥。是一个典型的江南鱼米之乡。
故乡的五月,芝籽花在布谷鸟的啼鸣声中绽放出洁白的花朵,散发出一阵阵醉人的清香,仿佛绽放乡亲寻着日子成长了的希望。从城里的家,回到曾经生活了半辈子的“巢”。离开这个家已有好多些年了,老泥砖青瓦屋已被小洋楼替代,记忆中的老屋已逐渐成为历史。只有那些鸟儿的啼鸣,才隐约着老宅院飘溢出来的滚烫的呼唤!
这个老家,是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老宅院,装满了我儿童和少年的骄傲、梦想和快乐!以前经常隔三差五地领着同学好友来家。一进院门,就会听到“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就在这儿呀”之类的赞叹。那时的老宅院占地面积一亩多。大门两旁是两株高大的枫树,秋天一到就如两柱巨大的火炬,红焰照金秋;院中二十多棵桃树,竞相用浪漫和绯红浸泡着多情的三月;沿院墙四周一瞅,是十余棵柿子树,到了深秋,满树挂着诱人的红灯笼;院落的东北角有一个小小的花圃,是我和弟妹们身影密集的地方。那里有我们为选载哪一种花木而产生的争吵;有为同一缕花香而情投的赞赏;有挨过爹妈批评之后愁绪闹心时的雨打芭蕉的伤怀;有学期结束领来一摞奖品在这里相互炫夸时的雀跃……爹娘倾情呵护着我们姊妹几人在这里成长,犹如辛勤经营中的宅院里的菜畦,绿油油水汪汪......如今,我们从这个温馨的院里一个个飞出去,各自找到了温馨的窝,而今守望这一片空寂宅墟里的孤砖独瓦,于怀念之余,惟有唏嘘和惆怅!
整天价忙碌的我,记忆中仿佛怠慢了季节的脚步。尽管不缺少例行公事式的问候,也没能增添多少我和故乡父老们那段亲情岁月的份量。啊,生我养我的故宅呀,难道你真的因我身影的淡薄而落寞了、远离我而去么?
家乡的老屋是连接着我们生命的脐带,是人叶落归根的当然的归宿;无论飘泊多久飘泊多远,家乡总是我生活中难以淡却、难以割舍的情缘……那一年,事前没来得及与老屋打一声招呼,于一个雨季的早晨天,我便拎着一箱子书和纸,迫不及待地蹬上移民去磊石院的拖拉机,踏上了火热夏阳炙烤着的背离老屋的路,由于葱忙,至今也没珍藏一张老屋的夕照。
从此,我的脚下是一条悠长又曲折的路向前延伸着,然而路傍却常有一把遮阳伞似的两道绿树,蓊蓊郁郁的,常惬意得让我哼完了人生的一曲又一曲儿。
记忆中的唏嘘渐渐地远去。老宅院里的温馨,仿佛我童年时候翻看过的画页,尘埃散落,斑驳得让我心中生愧!——这里不再有滴翠的串串葡萄;寥落的几棵柿树,枝杈驮满了苍凉;雨后满地的青苔,掳走往日的繁茂;那室之一隅的蜘蛛在忙什么呢?墙上悬挂的妹妹的得意之作哪儿去了呢?拄着拐杖满院寻找小鸡的奶奶哟,那慈祥的吆喝声哪儿去寻呢?......我的心沉默了,老宅院无语!
儿时的一幕幕如视频上的飞幕般展现着——
坐在那古老的织机上的祖母,踏响着脚下织机的节奏;简陋灶房里饭桌旁,传来盼俺吃饭的急切呼唤;夏日的夜里摇动着为俺驱蚊的挚爱,昏暗的灯下映现您的身影在穿针引线……然而我转过身来,只看见了匆匆佝偻着疲倦身驱进门的母亲和扛着扁担、穿着补钉衣服的枯瘦的父亲……
祖母作古而去,父母也已去世多年了,我的记忆难以抹去对他们的永久思念——真的!
当我车转身来,我记忆中的故乡老宅院哟,咋就这么快地变了样?——当年的泥砖破瓦层叠的绉纹,二十多年的光阴,却返老还童,勃发生机。而今在你身傍目及的马路边,却是一个工业式的小镇,林园式的农居,早上鸟语花香,夜晚华灯璀璨,一派生机。让我辩不出东西南北,分不清你的节季,梯田平展展的绿,山坡桃李遍野的香。偶尔见到辛劳而充满改革气息的家乡父老,在党的惠农政策的阳光下,正在谱写着新农村的乐章。为寻觅金黄色的故乡诗意,我任凭思绪漫天飘飞,满山奔跑,尽情地感受老家的时代气息,享受乡亲们酿造的幸福与快乐。